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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回 裹草帘阿呆遭毒手 坐粪车劣幕述淫心

作者:清·陈森 字数:13262 更新:2024-11-05 20:34:52

  话说子玉逛运河这一天,李元茂向子玉借钱。少顷账房送出八吊大钱,李元茂到手,心花尽开。又想道:“这些钱身上难带,不如票子便当。”便叫跟他小使王保,拿了五吊大钱放在胡同口烟钱铺内,换了十张票子,元茂一张张的点清了装在槟榔口袋里,挂在衫子衿上。候不到吃饭,即带了王保出门,去找他阿舅孙嗣徽。恰值嗣徽不在家,嗣元请进,谈了一回,留他吃了便饭。元茂与嗣元是不大讲得来的,又因嗣元常要驳他的说话,所以就坐了不长久,辞了嗣元,信步行去,心里忘不了前次那个弹琵琶的妇人。

  行到了东园,只见家家门口,仍立满了好些人。随意看了两三处,也有坐着两三人的,也有三五人的,村村俏俏,作张作致,看了又看,只不见从前那个弹琵琶的。元茂的眼力本不济事,也分不出好歹来,却想到里头看看;又因人多,且是第一次,心中也不得主意,不敢进去。再望到一个门口,却只有两人,走到门边,见有一个汉子,从屋子里低下头出来,一直出门去了。元茂心却痒痒的,只管把身子挨近了门,一只脚踏在门槛上,望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那妇人生得肥肥的,乌云似的一堆黑发,脸皮虽粗,两腮却是红拂拂的。生得一双好眼睛,水汪汪的睃来睃去。把个李元茂提得一身火起。只得弯着腰,曲着膀子,撑在膝上,支起颐儿,戴上眼镜,细细的瞧那妇人。那妇人一面笑,一面看那李元茂,觉得比那些人体面干净了好些:剃得光光的头,顶平额满,好像一个紫油钵盂儿,身材不高不矮,腰圆背厚,穿一件新白纺绸衫子,脚下是一双新缎靴,衣衿上露了半个槟榔口袋,便对着点点头道:“你能请里面来坐,喝钟茶儿。”元茂心中乱跳,却想要进去,又不敢答应。那妇人又笑道:“不要害臊。你瞧出出进进,一天有多少人,你只管进来罢!”元茂脸上已经胀得通红,那妇人又笑道:“想是那小脑袋,准没有进过红门开荤,还是吃素的。”

  门外那两个人都笑了,有一个扯扯元茂的衣裳。元茂回转头来,见那人有三十多岁年纪,身穿一件白布短衫,头上挽了一个长胜揪儿,手里把着小麻鹰儿,笑嘻嘻的道:“媳妇儿请你进去,你就进去,怕什么?我替你掩上门,就没有人瞧见了。”

  李元茂咕噜了一句,那人听不清楚,又道:“你若爱进去,你只管大大方方的进去,咱们都是朋友,我替你守着门,包管没有人来。你出来请我喝四两,吃碗烂肉面就是你的交情。没有也不要紧。顽笑罢了,算什么事。”说着哈哈大笑起来。那一个穿着一件蓝布衫子也道:“面皮太嫩,怕什么,要顽就顽,花个三四百钱就够了,那里还有便宜过这件事吗?”李元茂被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心痒难熬,又说替他守门,更放心,便问道:“真好进去么?我不会撒谎,实在是头一回,怪不好意思的。”那拿鹰的一笑道:“有什么进去不得?”就把元茂一推,推进了门,顺手把门带上,反扣住了,说:“你不要慌,有我们在这里,你只管放心乐罢。”元茂眯奚了眼,尚是不敢近前。那妇人站起道:“乖儿子,不要装模作样的。羊肉没有吃,倒惹得老娘一身腥了。”说完已经掀着草帘,先进房子去了。只见屋子后头又走出一个四十多岁,抢起一头短发,光着脊梁,肩上搭一块棋子布手巾,肮肮脏脏的,对着元茂伸手道:“数钱罢!”元茂怔了一怔,既到此,又缩不出去,胀红了脸道:“我没有带钱。”那人道:“你既没有带钱,怎就路到这里来?想白顽是不能的。”元茂道:“我只有票子。”

  那人道:“票子也是一样,使票子就是了。”元茂没法,只得从衫子衿上口袋内,摸出一张票子,是一吊的,心里想道:“方才那人说只要三四百钱,我这一吊的票子,不便宜了他?”

  因对那人道:“票子上是一吊钱,你应找还我多少,你找来就是了。”那人一笑,把票子看了一看,即塞在一个大皮瓶抽内,仍往后头去了。

  这李元茂即放大了胆,掀起帘子进内,觉得有些气味熏人。

  见那妇人坐在炕上,一条席子,一个红枕头,旁边一张长凳。

  元茂就心里迷迷糊糊的,在凳上坐了。那妇人从炕炉上一个砂壶内,倒了一钟半温的茶,给元茂吃了,嘻嘻笑着。即拿出一个木盆子,放在炕后墙洞内。那边有人接了,盛了半盆水,仍旧放在洞里。那妇人取下盆子来,蹲下身子,退下后面小衣,一手往下捞了两捞。元茂听得哐浪哐浪的水响,见他又拿块干布擦了,掇过盆子,便上炕仰面躺下,伸一伸腿,笑对元茂道:“快来罢!”元茂见了欲心如火,先把衫子脱了,扔在凳子上,歪转身子爬上炕来,那妇人却不脱衣,只退下一边裤腿,那元茂喘吁吁的,跪在炕上,就把那妇人那条腿抬了起来,搁在肩上。便把脸来对准那话儿看了又看,恰像个胡子吃了奶茶没有擦净嘴的,把手摸了一摸。那妇人见他如此模样,便啐了一口道:“呆子,要玩就玩,??什么?

  就是你的老婆也是有这眼的,??上老娘气来了。“元茂将要上去,只听外面一声响,像是街门开了,院子里一片吵嚷之声,直打到帘子边来。那妇人连忙推过了元茂,坐了起来,套上那边裤腿,下了炕,出帘子去了。

  这边李元茂,唬得魂飞魄散,忙把裤子掖好,将要穿衣,帘子外打得落花流水,便有些人拥进来看,一挤把帘子已掉下地了。元茂此时急得无处躲避,炕底下是躲不进的,墙洞里是钻不过去的,急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越嚷越近,仔细一看,就是先前那两个,见那穿蓝布衫的像是打输了,逃进屋子来,元茂一发慌了。那个拿鹰的即随后赶来,两人又混扭了一阵,外面又走进两个人来解劝,不分皂白,把元茂一把按倒,压在地下,元茂动也难动。只见那四个人八只手,把他浑身剥一个干干净净,一哄的散了。元茂脱个精光,幸而尚未挨打,始而想阳台行雨,此刻是做了温泉出浴了。慢慢从地下爬起来,一丝不挂,两泪交流,又不能出去。那媳妇儿与那要钱汉子,全没有影儿,引得外面的人,一起一起的看,说的说,笑的笑,有的道:“乱了套儿了。”有的道:“这是好嫖的报应。”

  元茂无可奈何,只得将草帘子裹着下身,蹲在屋子里,高声喊那王保。原来王保只得十三四岁,见元茂进去,明白是那件事,便跑开顽耍去了。及到望得那两人打进来,知道不好,却不敢上前,便唬得躲在一棵树后啼哭。此时见人散了,又听得主人叫喊,即忙走进,见了元茂光景,便又呆了,说道:“少爷怎样回去呢?”

  元茂道:“你快些回去,拿了我的衣衫鞋袜及裤子来,切莫对人讲起。就有人问你,也不要答应他,快些,快些!我回去赏你二十个钱买饽饽吃,须要飞的一样快去。”王保飞跑的去了,不多一回,拿了一包袱衣裳来。元茂解下草帘,先把裤子穿了,一样一样的穿好,倒仍是一身光光鲜鲜的走了出来。那些闲人,便多指着笑话。元茂倒假装体面,慢慢的走着,又回头说道:“好大胆奴才,此时躲了,少顷,我叫人来拿你,送到兵马司去,只怕加倍还我。”可怜李元茂钱票衣衫也值个二三十吊钱,还不要紧,出了这一场大丑,受了这些惊吓,正在欲心如火的时候,只怕内里就要生出毛病来,也算极倒运的人了。

  原来这两人与那媳妇本是一路的,那些地方向来没有好人来往,所来者皆系赶车的、挑煤的等类。今见李元茂呆头呆脑,是个外行,又见他一身新鲜衣服,猜他身边有些银两、钱票等物,果然叫他们看中了,得了些彩头。元茂受了这场荼毒,却又告诉不得人,无处伸冤。那时出出进进看的人,竟有认得元茂的在内,知系住在梅宅,又系孙部郎未过门的女婿,慢慢的传说开来。过后元茂因王保失手打破了茶碗,打了他两个嘴巴,王保不平,便将那日的事告诉众人,从此又复传扬开去,连孙亮功也略略知道了,自然过门之后,要教训女婿起来。此是后话不提。

  且说孙嗣徽今日出门是找他一个亲戚,系姑表妻舅,姓姬叫作亮轩,江苏常州府金匮县人,向办刑钱,屡食重聘,因其品行不端,以致闻风畏惕。且学问平常,专靠巴结,因声名传开了,近省地方竟弄不出个馆地来。只得带了些银钱货物进京,希图结交显宦,弄个大馆出来。于孙亮功谊有葭莩,遂送了一分厚礼,托其吹嘘汲引。已经来了两月,却也认得数人,正是十分谄笑,一味谦恭。

  若说作幕的,原有些名士在内,不能一概抹倒。有那一宗读书出身,学问素优,科名无分,不能中会,因年纪大了,只得改学幕道。这样人便是慈祥济世,道义交人,出心出力的办事,内顾东家的声名,外防百姓的物议,正大光明,无一毫苟且。到发财之后,捐了官作起来,也是个好官,倒能够办两件好事情,使百姓受些实惠。本来精明,不至受人欺蔽。这宗上幕十之内止有两分。至于那种劣幕,无论大席小席,都是一样下作,胁肩谄笑,□刺营求。东家称老伯,门上拜弟兄。得馆时便狐朋狗友树起党来,亲戚为一党,世谊为一党,同乡为一党,挤他不相好的,荐他相好的。荐得一两个出去,他便坐地分赃,是要陋规的。不论人地相宜,不讲主宾合式,惟讲束修之多寡,但开口一千八百,少便不就,也不想自己能办不能办。

  到馆之后,只有将成案奉为圭臬,书办当作观摩,再拉两个闲住穷朋友进来,抄抄写写,自己便安富尊荣,毫不费心。穿起几件新衣服,大轿煌煌,方靴秃秃,居然也像个正经朋友。及到失馆的时节,就草鸡毛了。还有一种最无用的人,自己糊不上口来,《四书》读过一半,史鉴只知本朝,穷到不堪时候,便想出一条生路来:拜老师学幕,花了一席酒,便吃的用的都是老师的。自己尚要不安本分,吃喝嫖赌、撞骗招摇,一进衙门也就冠带坐起轿来。闻说他的泰山,就在县里管厨呢。这姬先生大约就是这等人了。

  这日孙嗣徽请他吃饭听戏,先听了凤台班的戏,带了凤林,拣了个馆子,进雅座坐了。这姬先生倒有一个俊俏的跟班,年纪约十五六岁,是徽州人,在剃头铺里学徒弟的,叫作巴老英。

  亮轩见其眉目清俊,以青蚨十千买得,改名英官,打扮起来也还好看。日间是主仆称呼,晚间为妻妾侍奉。当下嗣徽见了也觉垂涎。二人点了菜,凤林敬了几杯酒,那巴英官似气忿忿的站在后面。凤林最伶透,便知他是个卯君,忙招呼了他,问了姓,叫了几声巴二爷,方才踱了出去,姬亮轩才放了心。如今见了京中小旦,觉比外省的好了几倍:第一是款式好,第二是衣服好,第三是应酬好,说话好,因对嗣徽道:“外省小旦相貌却有很好的,但是穿衣打扮,有些土气,靴子是难得穿的。

  譬如此刻夏天,便是一件衫子,戴上凉帽,进到衙门来一群的三四个,最不肯一人独来,开发随便一两二两皆可。“嗣徽道:”这么便宜!若是一个进来,我便□东家墙而搂之可乎?“

  亮轩笑道:“妹丈取笑了,东家的墙岂可逾得?就太晚了,二更三更,宅门也还叫得开的。”嗣徽道:“三更叫门,大惊小怪的,到底有些不便。你何不开个后门倒便当些,人不能测度的。”亮轩即正正经经的讲道:“妹丈真真是个趣人,取笑得岂有此理。我们作朋友的,第一讲究是品行,这后门要堵得紧紧的,一个屁都放不出来了,才使东家放心呢。”嗣徽尚是不懂,连问何故?一个是信口胡柴,一个是胸无墨水,弄得彼此所问非所答,直闹得一团糟了,亮轩便不与他说。因问凤林道:“你们作相公,一年算起来可弄得多少钱?”凤林道:“钱多钱少是师傅的,我们尽取老爷们赏几件衣裳穿着,及到出了师,方算自己的。”

  亮轩道:“此时一年,师傅挣得钱多少呢?”

  凤林道:“也拿不定,一年牵算起来,三四千吊钱是长有的。”

  亮轩吐出舌头道:“有这许多?比我们作刑钱的束修还多呢!我如今倒也懊悔,从前也应该学戏,倒比学幕还快活些。我们收徒弟是赔钱贴饭,学不成的,十年八年,推不出去,即有荐出去的,或到半年三月又回来了。到得徒弟孝敬老师,一世能碰见几个?真不如你们作相公的好了。”说着自己也就大笑。

  嗣徽看这凤林道:“凤凰于飞,于彼中林,亦既见止,我心则喜焉。”凤林笑道:“你又通文了,我们班子里,倒也用得着你。那个撂着鼻子秃秃秃狗才狗才的,倒绝像是你,何必这么满口之乎者也,知道你念过书就是了。”亮轩笑道:“此是孙少爷的书香本色。若是我们作师爷的,二位三位会着了,就讲起案情来,都是三句不脱本行的,就是你们唱小旦戏的,为什么走路又要扭扭捏捏呢?”

  又问嗣徽道:“太亲台今年可以出京否?”嗣徽道:“家父是已截取矣,尚未得过京察。今兹未能,以待来年,任重而道远,未可知也。”亮轩道:“是道府兼放的?”嗣徽道:“府道吾未之前闻,老人家是专任知府的。”亮轩道:“知府好似道台,而且好缺多。太亲台明年荣任,小弟是一定要求栽培的。”嗣徽道:“自然,自然。这一席大哥是居之不疑,安如磐石的了。”两人说说笑笑,喝了几杯酒。嗣徽道“今见大哥有一个五尺之童,美目盼兮。倘遇暮夜无人,子亦动心否乎?”这一句说到亮轩心上来,便笑道:“这小童倒也亏他,驴子、小妾两样,他都作全了。”嗣徽道:“奇哉!什么叫作驴子、小妾?吾愿闻其详。”

  亮轩道:“我今只用他一个跟班,璧如你住西城,我住南城,若有话商量,我必要从城根下骑了驴子过来。有了他,便写一信,叫他送给官,便代了步,不算驴子么?我们作客的人,日里各处散散,也挨过去了。晚间一人独宿,实在冷落得很。

  有了他,也可谈谈讲讲,作了伴儿。到急的时候,还可以救救急,不可以算得小妾么?一月八百钱工食,买几件旧衣服与他,一年花不到二十千。若比起你们叫相公,只抵得两三回,这不是极便宜的算盘么?“嗣徽道:”这件事,愿学焉。

  绥之斯来,盎于背,将入门,则茅塞之矣,如之何则可。而国人皆曰:若大路然。

  吾斯之未能信,明以教我,请尝试之。“凤林不晓得他说些什么,便送了一杯酒,又暗数他脸上的疙瘩,及鼻子上的红糟点儿,共有三十余处,问道:”你到底说话叫人明白才好。我实在不懂得你这脸上会好不会好。我有个方子给你用香糟十斤,猪油三斤,羊胰一斤,皂荚四两,银硝四两,铺在蒸笼内,蒸得熟了。

  你把脸贴在上面,候他那糟气钻进你的面皮里来,把你那个糟气拔尽了。“嗣徽道:”放你的屁中之屁,你想必糟过来的,我倒要闻闻你的脸上有糟香乎,无糟香也。“

  便把脸贴了凤林的脸,索性擦了两擦,凤林心里颇觉肉麻,脸上便痒起来,把手指抓了一回,便道:“好,把你那红癣过了人。”

  腮边真抓出一个小块来,把嗣徽脸上掐了一下。嗣徽笑道:“你说我过了你癣,为什么从前不过,今日就过呢,未之过也,何伤也。”又把凤林抱在膝上道:“有兔爰爰,实获我心。”

  凤林把嗣徽脸上,轻轻的打了一掌,两个眼瞪瞪儿的说道:“人家嫌你这红鼻子,我倒爱他。”索性把嗣徽的脸捧了乱擦,跳下来笑道:“也算打了个手铳罢。嗣徽赶过来,要拧他的嘴,凤林跑出屋子,嗣徽赶出去,凤林又进来了,嗣徽便狠起那斑斑驳驳的面皮道:”你若到我手,我决不放你起来。“亮轩替他讨了情,敬了一杯酒,夹了两箸菜,嗣徽方才饶了凤林。

  凤林又敬了亮轩几杯,那个巴英官红着脸,在廓下走来走去。姬亮轩叫他来装烟,他也不理,又去了。嗣徽见了说道:“大哥,方才小弟要请教你的话,我只知泌水洋洋,可以乐饥。

  至于蒸豚之味,未曾尝过,不识其中之妙,到底有甚好处,与妻子好合如何?

  “亮轩笑道:”据我想来,原是各有好处,但人人常说男便于女。“嗣徽道:”

  你且把其中之妙谈谈,使我也豁然贯通。“亮轩笑道:”这件事只可意会,难以言传,且说来太觉粗俗难听。我把个坐船坐车比方起来,似乎是车子轻便了。

  况我们作客的,又不能到处带着家眷,有了他还好似家眷。至于其中的滋味,却又人人一样,难以??述。有一幅对子说:“瘦宽肥紧麻多粪,白湿黄干黑有油。

  最妙的是油,其次为水。至于内里收拾,放开呼吸之间,使人骨节酥麻,魂迷魄荡。船之妙处,全在筛簸两样。不会筛簸的,与挛橼无异。若车一轩一蹬,则又好于船之一筛一簸,其妙处在紧凑服贴。“

  尚未说完,凤林便红脸道:“你这个赶车的,实在讲得透彻。

  你那辆车是什么车?像是辆河南篷子车。罚你三杯酒,不准说了,说得人这么寒。“嗣徽道:”快哉,快哉!竟是闻所未闻。小弟船倒天天坐的,车却总坐不进。到了门口,竟非人力可通,又恐坐着了粪车,则人皆掩鼻而过矣。“亮轩笑道:”也有个法子,就是粪车,也可坐得的。大木耳一个,水泡软了,拿来作你的帽子,又作车里的垫子,那管粪车,也就坐得了。“嗣徽大乐道:”领教,领教。“对着凤林道:”我明日坐一回罢。“凤林啐了一口道:”不要胡讲了。

  天已晚了,我还有两处地方要去呢。吃饭吧。不然,我就先走了。“姬亮轩因同着相公吃酒,知道他的巴英官要吃醋,不敢尽欢,也就催饭,吃了要散,嗣徽只得吃饭。大家吃毕,嗣徽拿出两张票子共是五吊钱,开发了凤林,合着点子牌一张的么四。又算了饭帐,各自回去。

  此回书何以纯叙些淫亵之事,岂非浪费笔墨么?盖世间实有些等人,会作此等事。又为此书,都说些美人、名士好色不淫。岂知邪正两途,并行不悖。单说那不淫的不说几个极淫的,就非五色成文,八音合律了。故不得已以凿空之想,度混沌之心,大概如斯,想当然耳,阅者幸勿疑焉。要知孰正孰邪,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 回说新闻传来新戏 定情品跳出情关

  这回书要讲颜仲清、王恂二人。这一日在家,仲清对王恂道:“你可知道,这几日内出了许多新闻,你听见没有?”王恂道:“那两天因你弟妹身上不好。

  我天天候医生,有些照料,没有出门。“仲清道:”我昨日听得张仲雨讲的,有个开银号的潘三,从三月间想买苏蕙芳作干儿子。头一回是拉着张老二同去缠扰媚香,没有法儿,媚香故意殷殷勤勤。待那潘三借了他二百吊钱,听得说要敬他皮杯时,假装鱼骨鲠了喉。后来把他们灌得烂醉,竟到不省人事,却叫他们在客房内同睡。那姓潘的便滚了下来,在自己鞋里撒了一泡溺,后来醒了。查起来,他家说被华公子叫了去,姓潘的吵了一夜,没有法儿也只得回去。到四月里又去闹他,偏偏碰着假查夜的来,唬得潘三跑了,倒丢了一个金镯。“王恂笑道:”

  媚香原是个顶尖利的人,就是湘帆能服他。这潘银匠自然要上当的。“仲清道:”

  还听得那个李元茂,在东园闹了一个大笑话。“王恂道:”怎么样?“

  仲清道:“有人看见李元茂在土窑子,一个人去嫖,被些土棍打进去,将他剥个干净。李元茂围了草帘子,不能出来,惹得看的人,把那土窑子都挤倒了。后来不知怎样回去的。”

  王恂道:“有这等事?或是人家糟蹋他,也未可知。”

  仲清道:“张老二的蔡升目睹,也是仲雨讲的。”王恂道:“李元茂外面颇似老实,何至于此?”仲清笑道:“老实人专会作这些事,不老实的,倒不肯作的,近日被你那个虫蛀舅爷领坏了。”王恂笑道:“都是你的好作成,若论女貌郎才倒是一对。只我那泰山、泰水听见了,是要气坏的。”仲清道:“我还听得说,那魏聘才进了华公府,就变了相,在外边很不安分:闹了春阳馆,送了掌柜的,打了二十还不要紧。又听得陆素兰对人说,魏聘才买出华公府一个车夫,一个三小子,去糟蹋琴言,直骂了半天。琴言的人磕头请安陪了不是,又送了他几吊钱才走。”王恂道:“奇了,这几天就有这许多事。我们从前看了这两个人都是斯斯文文的,再不料如今作出这些事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仲清道:“我又听得一件快活事,庾香与琴言、素兰倒游了一天运河。近日他们二人病都好了。”

  王恂笑道:“庾香竟公然独乐起来,也不来约我们一声。”仲清道:“是素兰请他与琴言相会,各诉相思,外人是不可与闻。”王恂道:“我真不知庾香、琴言之情,是何处生的?世间好色钟情,原是我辈。但情之所出,实非容易。岂一面之间,就能彼此倾倒?想起正月初六那一天,庾香只见琴言一出《惊梦》,犹是不识姓名,未通款曲。及怡园赏灯之夕,就有瑶琴灯谜为庾香打着,因此度香就请庾香与琴言相会。闻宝珠讲,那一天先将个假琴言勾搭庾香,庾香生气欲走,而真琴言始出,已是两泪交流,此心全许。以后偏是会少离多,因之成病,人皆猜是相思。即媚香生日这一日,琴言因病不来,庾香便觉着心神不定,后来生起病来。据我看来,庾香即是一个钟情人,也想不出这情苗,从何处发出?似乎总有个情根。在琴言则更为稀奇,于大千人海中,蓦然一盼之下,即缠绵委曲,一至于此,令我想不出缘故来。若是朝夕相见熟识性情脾气,又当怎样呢?他们两个人真是个萍水相逢,倒成了形影附合,这难道就是佛家因果之说乎?”仲清道:“他们两人的情,据我看来,倒是情中极正的,情根也有呢。我说给你听,这至正的情根,倒是因个不正的人种出。我问过庾香之倾倒琴言,在琴言未进京之前,那魏聘才是搭他们的船进京的,细细讲那琴言的好处,庾香听熟了,心上就天天思想,这就是种下这情根了。后来看见琴言之戏,果然是色艺冠群,又闻其人品高傲,性情冷淡,爱中就生出敬来,敬中愈生出爱来。若从那日一笔勾消,永不见面,就作了彩云各散了。偏有天作之合,又出了一个度香,从中作氤氲使,将假试真,探微烛隐,遂把个庾香的肺腑,摄入琴言心里。设那日庾香为假琴言所误,则琴言也就淡了。你想一想:一个人才见一面就能从他的相貌,想出他的身分来,说我爱你者,为你有这容貌,又有这身分;若徒有容貌而无身分,也就不稀奇了。这两句在他人听了,也还不甚感激,而琴言之孤高自赏,唯恐稍有不谨,致起戏侮之渐。不料偶一见面,如电光过影之梅公子,即能窥见我的肺腑。

  又想人之所爱唯在容貌而已,而爱我容貌之心,究竟是什么心,虽未出之于口,未必不藏之于心。就算也没有这片心,但世间既爱此人,断无爱其拒绝,反不爱其逢迎之理。所以庾香一怒,而琴言之感愈深;琴言一哭,而庾香之爱弥甚。

  虽然只得一面,他们心上,倒像是三生前定,隔世重逢,是呼吸相通的了。此即是庾香、琴言之情根,似已支支节节,布得满地,你尚说没有么?但又闻宝珠讲,琴言留意庾香,已在怡园未会之前,就是初六那一天望见庾香之后,便恍恍惚惚,思及梦寐,这却猜不透,因果之说容或有之。“王恂道:”吾兄之论,如楞严说法,绝无翳障,以此观庾香、琴言之情,正是极深极正,就在人人之上了。若湘帆、媚香之情,较之庾香、琴言,又将何如呢?“仲清笑道:”那又是一种。我看湘帆之爱媚香,起初却是为色起见。已花了无数冤钱,一旦遇见这样绝色,故辱之而不怒,笑之而不耻,犹之下界凡人,望见了天仙,自然要想刻刻去瞻仰的。

  及到媚香怜其难诉之隐情,感其不怨之劳苦,似欲稍加颜色,令其自明。及亲见湘帆吐属之雅,容貌之秀,而且低首下心,竭力尽命,又不涉邪念,一味真诚,故即被他感动。到感动之后,自然就相好。既已相好,则如漆投胶,日固一日的了。溯其见面之初,湘帆则未必计及媚香之身分,但见其容貌如花,自然是柔情似水。及看出媚香凛乎难犯,而且资助他,劝导他,则转爱为敬,转敬为爱,几如良友之箴规,他山之攻错,其中不正而自正,亦可谓勇于改过,以湘帆比起庾香来,正如子云、相如,同工异曲。世唯好色不淫之人始有真情,若一涉淫亵,情就是淫亵上生的,不是性分中出来的。譬如方才说的潘三,心上也是想着媚香,难道说他也是钟情的不成?“王恂道:”也要算情,若说不是情,他也不想了。“

  仲清笑道:“潘三若有情,倒绝不想媚香,其想媚香正是其无情处。”王恂笑道:“此语有些矫强了!不过情有邪正,潘三之情,是邪情、淫情,非湘帆可比。

  若定说他于媚香毫没有情,又何至三回五次,这么瞎巴结呢?“仲清笑道:”

  这最容易解说的。潘三若于媚香真有情,又何必定要他作干儿子,不过与其来往来往,作个忘年小友,不涉邪念。如今假使媚香得其银号而不遂其欢心,吾恐潘三必仇恨媚香,深入骨髓,岂有钟情之人于所爱之中,又加得上些所恶么?就有些拂意之处,本是我去拂他,并非他来拂我,以此人本不好如此事,所以拂起我的意思,于人乎何尤,于爱乎何损,这才是个有情人。若情字走到守钱虏心上来,则天上的情关也要去旧更新,另请情仙执掌了。“说得王恂心思洞开,不禁抚掌大笑道:”吾兄说出如此奥妙,令我豁然开郎,真可谓情中之仙,又加人一等矣。“

  王恂又问:“度香之情,为何等情?”仲清道:“度香虽是个大纨裤,然其为人雍容大雅,度量过人。爱博而不泛,气盛而不骄。且无我无人,涵盖一切,是情中之主人。”因又道:“萧次贤如野鹤闲云,尚有名士结习。但其纯静处,人不能及。终日相对,娓娓无倦容,其情可见在此。竹君恃才傲物,卓荦不群。

  唯用情处为甚恳挚,虽其狂态难掩,而究少克伐之心。卓然如云行水流,随处遇合,竟无成心,凡事出以天趣。且辞锋尖利,而独于所好者,便不忍加一刻薄语,亦其情有专用处。前舟与阁下,大致相似,和平浑厚,蔼然可亲,所谓宁人负我,毋我负人者也。至于我亦非忘情,但不能轻易用情。用时容易,到完结处便艰难。

  若使孟浪用之,而无归束,则情太泛鹜,反为所累。莫若将自己的情,暂借与人,看人之用情处,如有欠缺不到,或险阻不通,有难挽回难收拾处,我便助他几分,以成彼之情,究以成我之情。总之情字,是天下大同之物,可以公之于人,不必独专于我也。“王恂道:”此等学问是极精极大的了,是能以天下之情为一情,其间因物付物,使其各得其正。推而言之,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也是这个念头。

  若观粗浅处,则朱家、郭解一辈,是以自己之情,借与人用,吾兄又是个情中之侠了。“仲清道:”何敢当此谬赞。但人性各有所近,不能强使附合。即我在度香处,闻得那个华公子的举动,虽未与之谋面,但其豪爽是常听见的。我知其用情阔大,与度香同源异流,所以度香常赞他,也很佩服他。至若魏聘才、冯子佩、潘三等,真可谓情中之蠹,近其人则蠹身,顺其情则蠹心。天生这班人,在正人堆里作崇。还听得有个奚十一,专爱糟蹋相公,有一个木桶哄人,不到手不歇,受其荼毒者不少。前日琪官竟为所骗,幸其性烈,毁其木桶而出,双手竟刮得稀烂,至今尚未全好,此是情中的盗贼。若你那位虫蛀的舅爷与你那位贵连襟,则道地是个糊涂虫,不知情为何物,正是悲愉哀乐悉与人异者也。“

  王恂笑道:“这几个废物,心孔里不知生些什么东西在内,世间的丑态叫他们作荆孙老大又来了一个妻舅,前日来拜过的,也似聘才一辈人,然尚没有聘才伶俐,将来一定要闹笑话的。”

  仲清道:“‘虫蛀的千字文’要给他吃碗墨水,才好免得随口胡言。”王恂道:“李元茂吃什么呢?”仲清笑道:“李元茂颟颟顸顸,七窃闭塞,要吃大黄、芒硝,方才打得通他这些浊污。”王恂又问仲雨,仲清答道:“在可善可恶之间,尚识好人,天良未昧。”二人刚说得有趣,忽见李玉林同着桂保来,见过了,遂即坐下,因问道:“这两日不见你们出来,在家作些什么?”王恂道:“也常出去的,我倒总不见你们。”桂保道:“我们近日在怡园演习新戏。”仲清道:“什么新戏呢?”

  玉林道:“闻得六月初六日荷花生日,华公子要来逛园。度香为他是爱听戏的,即与静宜商量。静宜说:”华公子是爱新鲜热闹的,若说寻常的戏,他都已听过,而且这几个班子也未必能赛过他的八龄班。我想不若把各班中,挑出几个来,集个大成班,我再谱出些新戏来,便不与外间的相同,也就耳目一新了。‘“仲清道:”这倒很好。但不知戏文何如,是些什么戏呢?“玉林道:”我听见从前有个才子,叫作毛声山,撰出了几个戏目,却没有作成曲,名叫作《补天石》:“仲清笑道:”口恶,此是毛声山哄人的,止于批《琵琶记》内题出这几个戏名是:《李陵返汉》、《燕丹灭秦》、《诸葛延年》、《明妃归汉》等事,共有八九种。“玉林道:”如今静宜又添了四种是:“《金谷园绿珠投楼》、《马嵬驿杨妃随驾》、《李谪仙夜郎奉诏》、《杜拾遗金殿承恩》,这四本戏更觉热闹,差不多要全部出常”仲清道:“这四种更妙,为普天下才子佳人吐气。马嵬赐缳之事,千古伤心。且羯胡之叛,祸在国忠,于玉妃何罪?那些丛书裨史,尽系道听途说,遂玷污宫闱。即洗儿一事,新旧《唐书》皆所不载,就见元微之轻薄之词有’金鸡帐下洗儿时‘一句,后人遂以为确据,甚属可恨。且奸相伏诛,六军可发,是件顺情合理之事。这陈元礼上无忧国之心,下无束师之律,罪应摒弃。若要将这些事翻转来,此外尚多呢。”王恂道:“在怡园演习的共有几人?”

  桂保道:“旦脚十个,此外生、净、老、丑有二十余个,是五六班凑成的。”

  仲清道:“旦脚十个是谁?”桂保道:“我们两个之外,尚有瑶卿、媚香、香畹、静芳、瘦香、小梅,后来又添了玉侬、玉艳,共是十个。”王恂道:“这就是十美班了。”桂保道:“陪客尚未定,你们是一定在数的。听得度香已写书子到保定府去,请前舟回来商议,只怕就是这件事。”王恂道:“也近了,今日已是二十六日了,还有十天,就演得全这些新戏吗?”玉林笑道:“你好记性,还有个闰五月,难道一月多,还演不出来?”王恂笑道:“我真糊涂,静坐了几天,真是山中忘甲子了。”仲清道:“听说琴言患病未好,如今能去演习吗?”玉林道:“你还不知玉侬那日在运河游了一天,忽然的病就好了。”王恂道:“此是人逢喜气精神爽了。”仲清道:“那琪官不是坏了手,如今想也好了。”玉林听得仲清说起此事,便低了首,春山半蹙,远黛含颦,又有些怒态。王恂、仲清等不解其意,因问道:“佩仙缘何发恼起来?”桂保见问,对仲清道:“都是你问起琪官,触起他的伤心事来。”仲清忙问何事?玉林不语,桂保就把奚十一送坊之事述了一遍,听得仲清、王恂大怒起来,同说道:“天下竟有这等人,叫他们怎样过得日子?”桂保道:“如今躲在天津未回呢,只怕终久还要回来的。”仲清道:“这奚十一到底是怎样人?”桂保道:“奚十一的出身倒不小呢,听得说他祖上是洋商,他祖老太爷作到布政司,得了军功。他父亲荫袭云骑尉,由守备起来,在军营出力,今作了提台。度香说与他有世谊,因鄙其为人,是以不与往来。

  从前华公爷作大经略,平倭寇,徐中堂是副经略,同在军营。那时老奚才作四川游击,是华公爷、徐中堂保举起来,即得了副将,旋升总兵,前年又升了江南提督。籍系广东嘉应州,家道甚丰,足有正千万的事业,又在省城当了个洋行总商。

  他共有兄弟十二人,有作官的,有当商的。他本要捐个道台,因花动了银子,凑不上来,只捐了个知州,差不多也要到班了。“王恂道:”是了!是了!我们老人家也认识,又叫作奚老土,因他带些鸦片烟土来,卖了一万多银子。“玉林、桂保坐了一回要去。王恂道:”忙什么,吃了饭去罢。天也不早了。“就命书童到厨房吩咐去了。

  少顷,夕阳西下,仲清叫人卷起帘子,就把桌子挪到廓前,摆了四个座儿。

  王恂道:“便饭,没有为你们添菜,我这里却比不得度香。”桂保道:“好说,你的便饭我也吃得记不清了,东成居也作不出来。度香处也过于糜费,其实如何吃得这么许多。”说完就同坐了。厨房内闻得有相公,便多备了八个碟子,添了四样菜。先把黄酒、小吃送上来。玉林、桂保各敬了酒,便谈谈讲讲,浅斟低酌了一回。仲清、王恂又问了些近日的事,见玉林不肯喝酒,因问道:“你的酒量很好,为什么今日不喝?”

  玉林道:“这两天嗓子哑了,受了热,所以不敢喝酒。”仲清又叫拿些水果出来,仲清道:“喝酒不行令,是断不能爽快的。人少又行不得什么令。”桂保道:“我们行那个《贴翠令》罢。”王恂道:“也好。”就叫拿出骰子来。行了一回,各人却也吃了许多。

  方才王恂日间听了仲清品评各人的情境,因想起《花谱》中诸旦都也讲究情分的。因问玉林、桂保道:“你们此刻在怡园演习,那十个人,你可晓得他们有几种情性,脾气是那个最好相与,可讲得来么?”桂保道:“这十个却也好几样,内中就是玉侬脾气冷些,其余没有什么脾气。”玉林道:“讲情性风雅,心地聪敏,不慕势利,意气自豪,是瑶卿。一尘不染,灵慧空明,胸有别才,心怀好胜,是媚香。温文俊雅,出言有章,和而不流,婉而有致,要算香畹。言语爽直,风度高超,雅俗咸宜,毫无拘束,是静芳。恬静安详,言语妥贴,是瘦香。

  心灵口敏,仪秀态研,是小梅。泛应有余,风流自赏。“把嘴向着桂保道:”

  这是他。别有会心,人难索解,海枯石烂,节操不移,这是玉侬。把洁守贞,不计利害,是玉艳。至于我则无长可取,碌碌庸人,使人嫌弃的,就是我了。

  “桂保道:”这是你自己不好下赞语,这考语待我出吧:芳洁自守,风雅宜人,不亢不卑,无好无恶,这些是佩仙。“仲清、王恂同道:”这考语出得很切,足见蕊香近日识见又长了好些。“玉林道:”我却当不起这考语。“王恂道:”还有几个人索性请你批评批评。“桂保笑道:”是谁?“王恂道:”蓉官、二喜、玉美、春林、凤林,这些人又是怎样?“桂保笑道:”这又是一路,不与我们往来的。

  我们是玉虚门下弟子,是兴周伐纣的,他们是通天教主门人,是助纣为虐的。

  这些人是龟灵圣母、申公豹等类,却也有些旁门左道的神通,倒也利害。我们那一日运气不好?与他们同席,便小小心心的待他,断不敢取笑他一句。即如佩仙的事,不是蓉官攻出来的?琪官的苦,不是二喜作成他的?还有我们这个杜玉侬,我倒替他担心。他见一个,便得罪一个,他的冤家竟不少了。他的记性又平常,寻常会过的,歇几天见面就想不起来。人人恨他的架子大,脸面冷,不会应酬,就是对着度香,也是冷冷的。唯听得心上只有一个梅公子,是生平第一知己,竟会眠思梦想得害起病来。这梅公子是谁呢?“仲清道:”难道你还没有见过这人,怎么想不起来?“

  王恂道:“媚香生日,那一位顶年轻,生得顶好的,就是梅公子,号庾香。”

  桂保想了一想,道:“是了,是了,果然不错。论容貌与玉侬一对,但他倒合得来玉侬这脾气吗?”玉林道:“那一天玉侬没有来,怪不得那位梅公子是无精打彩的,话也不说,酒也不喝,略喝了几杯,就出席躺着去了。后约定到瑶卿家里去,他答应了,也没有来。王恂道:”听得前日他倒与素兰、琴言逛了一天运河呢。“桂保点点头道:”口恶!怪不得玉侬回来病就好了。“当下四人说说笑笑,已过了二更,桂保、玉林也要回去,就告辞了,各自上车而回。仲清、王恂又谈了一回,各自回房不提。下回是怡园请客,演出新戏,不知华公子看了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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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回 史南湘制谱选名 花梅子玉闻香惊绝艳 第2回 魏聘才途中夸遇美 王桂保席上乱飞花 第3回 卖烟壶老王索诈 砸菜碗小旦撒娇 第4回 三名士雪窗分咏 一少年粉壁题词 第5回 袁宝珠引进杜琴言 富三爷细述华公子 第6回 颜夫人快订良姻 梅公子初观色界 第7回 颜仲清最工一字对 史南湘独出五言诗 第8回 偷复偷戏园失银两 乐中乐酒馆闹皮杯 第9回 月夕灯宵万花齐放 珠情琴思一面缘悭 第10回 春梦婆娑情长情短 花枝约略疑假疑真 第11回 三佳人妙语翻新 交婢女戏言受责 第12回 颜仲清婆心侠气 田春航傲骨痴情 第13回 两心巧印巨眼深情 一味歪缠淫魔色鬼 第14回 诵七言琴声复奏字 搜四子酒令新翻 第15回 老学士奉命出差 佳公子闲情访素 第16回 魏聘才初进华公府 梅子玉再访杜琴言 第17回 祝芳年琼筵集词客 评花谱国色冠群香 第18回 狎客楼中教蔑片 妖娼门口唱杨枝 第19回 述淫邪奸谋藏木桶 逞智慧妙语骗金箍 第20回 夺锦标龙舟竞渡 闷酒令鸳侣传觞 第21回 造谣言徒遭冷眼 问衷曲暗泣同心 第22回 遇灾星素琴双痛哭 逛运河梅杜再联情 第23回 裹草帘阿呆遭毒手 坐粪车劣幕述淫心 第25回 水榭风廓花能解语 清歌妙舞玉自生香 第26回 进谗言聘才酬宿怨 重国色华府购名花 第27回 奚正绅大闹秋水堂 杜琴言避祸华公府 第28回 生离别隐语寄牵牛 昧天良贪心学扁马 第29回 缺月重圆真情独笑 群珠紧守离恨谁怜 第30回 赏灯月开宴品群花 试容装上台呈艳曲 第31回 解余酲群花留夜月 萦旧感名士唱秋坟 第32回 众名士萧斋等报捷 老司官冷署判呈词 第33回 寄家书梅学使训子 馈赆仪华公子辞宾 第34回 还宿债李元茂借钱 闹元宵魏聘才被窃 第35回 集葩经飞花生并蒂 裁艳曲红豆掷相思 第36回 小谈心众口骂珊枝 中奸计奋身碎玉镯 第37回 行小令一字化为三 对戏名二言增至四 第38回 论真赝注释神禹碑 数灾祥驳翻太乙数 第39回 闹新房灵机生雅谑 装假发白首变红颜 第40回 奚老土淫毒成天阉 潘其观恶报作风臀 第41回 惜芳春蝴蝶皆成梦 按艳拍鸳鸯不羡仙 第42回 索养赡师娘勒价 打茶围幕友破财 第43回 苏蕙芳慧心瞒寡妇 徐子云重价赎琴言 第44回 听谣言三家人起衅 见恶札两公子绝交 第45回 佳公子踏月访情人 美玉郎扶乩认义父 第46回 众英才分题联集锦 老名士制序笔生花 第47回 奚十一奇方修肾 潘其观忍辱医臀 第48回 木兰艇吟出断肠词 皇华亭痛洒离情泪 第49回 爱中慕田状元求婚 意外情许三姐认弟 第50回 改戏文林春喜正谱 娶妓女魏聘才收场 第51回 闹缝穷隔墙听戏 舒积忿同室操戈 第52回 群公子花园贺喜 众佳人绣阁陪新 第53回 桃花扇题曲定芳情 燕子矶痴魂惊幻梦 第54回 才子词科登翰苑 佳人绣阁论唐诗 第55回 凤凰山下谒骚坛 翡翠巢边寻旧冢 第56回 屈方正成神托梦 侯太史假义恤孤 第57回 袁绮香酒令戏群芳 王琼华诗牌作盟主 第58回 奚十一主仆遭恶报 潘其观夫妇闹淫魔 第59回 梅侍郎独建屈公祠 屈少君重返都门地 第60回 金吉甫归结品花鉴 袁宝珠领袖祝文星 章节第58回 奚十一主仆遭恶报 潘其观夫妇闹淫魔 章节第59回 梅侍郎独建屈公祠 屈少君重返都门地 章节第60回 金吉甫归结品花鉴 袁宝珠领袖祝文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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