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真是的,莫名其妙就死了一次……」叶洋高兴地笑嘻嘻说道:「这不就解决了吗?早知道一上来就说清楚,不就省了这一堆麻烦了吗?真是的……咦?啊!」突然警觉,连忙放开自方才起就一直紧握着的唐碧的手,吐了吐舌头,偷偷看她的反应。唐碧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低着头不发一语。看到青梅竹马从未让人见过的娇羞模样,赵飞心里的不快随之烟消云散,转为衷心的祝福,调侃道:「哎呦,有人害羞了…
…」
「现在,轮到我了。」唐誉冰冷的眼神里只有一个意念:「只有一个方法能证明我们彼此,谁才是最适合如霜的人。」听到她的名字,常师兄的身体心神皆微微一震,仍强作漠然道:「她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你不需要我来证明甚么……」缓缓解开外袍的带子,让原本合身的袍子披散开来,露出隐藏在内面数不尽的各式暗器,唐誉冷笑道:「我是不需要,但是只要你活着一天,她就不会完全属于我……我不要她的心里还有除了我之外任何男人的影子!」无奈地仰天一笑,常师兄自嘲似地轻笑道:「呵呵……真是老套的剧本啊,难道我就只能选择自己死或是让别人死
吗?」
「你们都不必选择……我已经有了我的选择。」风姿绰约的纤细身影出现,缓缓站到唐誉的身边。在胡师妹的眼里,常师兄看到了原本应该只专注在自己身上的深情,一阵莫名的痛自胸口传遍全身,逼使他不得不握拳忍耐。彷佛察觉到他的痛苦,她的笑容如花绽放,似是故意要说给他听似的:「誉,我太傻了,过去居然一直都没有发觉你对我的好,幸好我还有机会,让我们从这一刻重新开始吧……」
『一直都没有发觉你对我的好……还有机会重新开始……』常师兄踉跄退了一步。她这是甚么意思?是指自己对于她深情的辜负?还是暗示着两人再也不会有共
同的未来?转身,迈步,常师兄没有再说甚么,只留下毫不掩饰其中凄怆的笑声:「呵呵……哈哈……」
(60)
茫然回到了当日和寒若冰共渡过一夜的小屋外,在此情况下,他实在没有心思再去寻找隐密的藏身之所。
「我想我是太贪心了。既然早已决定要放弃,为什么还这么舍不得呢?」
一向在情路上都是顺遂的他首次尝到失恋的滋味。
「哈……好苦啊,苦得我好想大哭一场……」仰天而倒,任身体随重力跌落地 面,身体的痛楚稍微分担了一点盈满心里的空虚、失落。
「原来……甚么都没有的感觉也是这样的难受啊……」冷冷风中有着些许的露气,沾湿了他的衣裳,有些冷,他不自觉的轻声一叹:「唉……」
瞬间提起警觉,常师兄有如一只豹子般翻过身趴在地上,方才和他同声一叹的人应该也察觉到了此地并非只有自己一人。
「谁?」屋内之人先发声问道。
一听到那声音,常师兄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我。」
一阵冗长的静默之后,寒若冰的声音有些不自然的震颤:「你……你还来这儿做甚么?」
倚着被砍断至只剩下突出地面一小段的树根坐了下来,常师兄看着小屋,突然
发觉自己现在很想找个人说说话:「没甚么,一时找不到别的地方躲,所以只好又回到这儿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解下缠绕在腰际的『无道天罪』,常师兄张开双腿,以一种极不雅观但是能够舒展身体的姿势靠着树根。
「不要跟我说话!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寒若冰冷冷的语气就像她的名字一般。
「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没有甚么意思,纯粹只是不想让寂寞的感觉有机会出现,常师兄喃喃地说道。冷漠的冰一瞬间燃成了炽热的火,寒若冰怒喝道:「闭嘴!别烦我!」
没把她的怒气放在心上,常师兄吊儿郎当地回道:「我又不是在跟你讲话,不喜欢听你可以不要听啊,如果你办得到的话……」
气氛一下子又静了下来,不过常师兄大概可以想象出她气极了却又强忍着不想再出声的样子:「生气了吗?算是我的错好了,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你聊聊天……这么办好了,我先说,然后再换你。」
也不等她回答,常师兄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知道我的外号嘛,『血雨风生』,哇咧,实在有够吓人的。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外号,我从不随便杀人的,除非情况已经到了我不得不为自己的生命打算。我记得我好像告诉过你了,如果别
人要杀我,那我是不是应该也有权力杀他们?至于最后谁死谁活,那就只有各凭本事啰。」
等了一下,寒若冰还是沉默,常师兄一耸肩续道:「这个话题你没兴趣吗?那换一个好了……对了,我的轻功身法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你知道是甚么吗?叫做『』耶!像云跟影子一样的身法,很不错的名字吧?打架的时候,跑路的时候,不管甚么状况都很有用喔,不过很难练就对了。说到这儿啊,你知道我为了练习它吃了多少的苦头吗?我跟你说喔……」
原本寂静的山林,除了风吹树梢引起的沙沙声,又多了一道吱吱喳喳的喃喃自 语声……
寒若冰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睡得不醒人事的人,江湖上人人惊惧的『血雨风生』,他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甚么?昨夜在门外念了一整晚,连他自己的武功心法都没有保留地说了出来,居然只是为了想找话题和她聊聊天!?
时间又已经是黎明的前一刻了,一天之前,她和他的关系还只不过是比完全陌生更进那么一点点而已,此刻的她却已和他有过了男女间最亲密的接触。
那晚模糊的记忆在一整天的回想之后,早已清晰了不少,初时深刻的痛楚和之后令人迷醉的陶然滋味……
寒若冰双手贴着微热的脸颊,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平息心中那股令人羞赧的悸 动。
「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甚么啊!?」正当她胡乱摇头的时候,映着因已近黎明而渐渐微弱星光的蓝色眼眸睁了开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尴尬不已的她:「你……怎么了?」
被突然醒过来的他吓了一跳,寒若冰往后退了一步,定了定神后道:「不关你的事!」
常师兄无辜地摊手道:「我只是想表现我的关心。」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常师兄用力伸了个懒腰:「噢……真舒服。我得走了,谢谢你昨晚陪我聊天。」
「谁陪你聊天了?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我可没有理你。」寒 若冰冷淡地别过头道。
常师兄脚尖一挑,地面上的『无道天罪』宛如一条暗红色彩带般冉冉飘起,再迅速自他的袖口消失:「是吗?那我还是谢谢你,谢谢你昨晚陪我『一个人』聊天。」
「那就是你的兵器吗?」见到如此怪异的景象,寒若冰忍不住惊奇地问道。
常师兄一垂手,无声无息地,『无道天罪』再次悄然出现:「是啊,你想看看吗?」一反手,将整个刀身唯一较不锋锐的刀柄部位送到她的身前。
微微迟疑了一会儿,寒若冰还是接过了他的武器:「你不怕吗?不怕我趁机对你出手?」
常师兄象是从未想到这点,愣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哈,我倒真是没想到 这点。不过……你不会的。」
又是那似笑非笑的可恶眼神,寒若冰面色一寒,冷冷道:「你就这么肯定?凡事都有第一次,我可是不介意所杀的第一个人是你!」
「哈,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你真的出手的话……那就算是我猜错好了。」常师兄吊儿郎当地双手一摊道。
握刀的手高举过头,刀尖却还是有一小段垂落到地面,寒若冰皱眉道:「这到底算是甚么兵器?软剑?长鞭?」
「刀,它是一把刀,我的刀。」常师兄伸手向她示意:「我真的得走了。」
「走?去哪儿?」寒若冰突然拉高袖子,边把『无道天罪』缠绕在她细白的手 腕上边问道。
来不及阻止她的常师兄一脸愕然道:「你干嘛?」
放下衣袖,寒若冰若无其事道:「从现在起,你得跟着我,不然我就把你的刀藏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再次伸手向她要求,常师兄的脸上已没有了笑容:「还给我。」一抬手轻轻掠过额际,将落下的几丝鬓发梳至耳后,寒若冰微微一笑:「还想威胁我?别忘了,你并不一定能打得赢我。」
她难得的女性化动作让他愣了一下,但马上两人间气氛又紧绷了起来:「我和你老爸的约定只剩不到一个月,扣除掉路途上的时间,我只剩下几天能够准备计划
……我不想出任何的差错,我也不能有任何的破绽,在我的解药到手之前,任何事……任何事我都做得出来!」
在他的怒气爆发之前,寒若冰自腰带内侧隐密口袋中拿出一份卷成细筒状的纸卷道:「你知道这是甚么吗?江湖上目前尚未被破解的独门毒药除了唐门的黄泉水、绰影阁的黑梦烟之外,长江联的『千丝万缕』是唯一一种已经知道有解方,却仍被视为无解的奇特慢性毒药……」
常师兄神色一缓,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那是……解方?」
摇摇头,寒若冰非常满意地看到他愕然的表情:「这不是『千丝万缕』的解方
,不过这上面记载着它所有上千种组合的方式和成份,我想,这张纸对你那位鬼医之女应该会很有用。」
凭着少筠的医术,只要知道了毒药的来源,要找出解方就不是难事了。
「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常师兄知道自己正不由自主地慢慢掉进她的陷阱。
微嘟着薄唇,寒若冰表情十分做作地想了一会儿,偏着头笑道:「你是不能。不过我想,你现在也没有太多选择……要不要呢?」
其实他应该多考虑几分的,但是只要一牵涉到我,他的理智早已被远远抛开,深呼吸了一下,常师兄无力道:「你赢了,想要我做甚么?」
他的软化让她的笑靥更加美艳三分,寒若冰高兴地享受着胜利的快乐,一点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其实,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甜、很美,你知道吗?」常师兄看着她迷人的笑脸,脱口而出。
没来由的,红晕染上双颊,寒若冰连忙压下心里因为他的话而产生的喜悦,转过身道:「我……我警告你,少对我说这种话!」
常师兄两手一摊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告诉我,你昨晚是怎么回事?」
「我无聊。」太明显了,他非常明显地在闪躲着这个话题。寒若冰续道:「你
知道吗?有的时候你实在很象是个小孩子,越是想藏住甚么就反而表现得越是明显……」
「那根本不关你的事。」常师兄面色一沉,笨拙地以怒气掩饰心思,转身走入林中:「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你知道怎么找到我。」
「听说唐门的唐誉在三天后要迎娶无天宫的少宫主呢……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呀。」
一声深沉的闷响过后,犹绿的树叶片片落下,常师兄紧握的拳头在林木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你到底想怎样!?」
看到他手上的血迹,寒若冰心里微微一痛,但却让不容许被看轻的自尊给瞬间淹没:「原来如此……好,我会在期限前将药方送到,只要你留下来……陪我参加他们的婚礼。」
他低着头让长长的发丝垂下,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举起来在唇边轻轻舔了一下。
寒若冰注视着他,从他低垂的发间寻找期待中他痛苦的神情,良久,直到她双眼不自觉地眨了一下……
一阵极强的劲风飙过,常师兄无情的五指紧紧地扣住她纤细的颈子,瞬间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完全没有机会反应!寒若冰自脖子以下的身体完全失去了力气,呼吸越来越困难,只能双手软弱地攀在他的手腕上,想抓他脉门却也力不从心,意识渐渐微弱。